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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勤耕耘六十载,倾情奉献宁夏川
——我与张一贤教授二三事
来源:本站 发布时间:2021-11-16

姚爱兴

 今年四月中旬,惊闻张一贤教授去世的噩耗,不禁潸然泪下。更令我愕然的是,张老师是去年11月29日去世的。据他的老伴介绍,尊重张老师生前嘱咐,一切从简,不通知亲朋好友和生前同事、学生,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这样,我们都错过了送张老师最后一程的机会,成了我心中难以弥补的遗憾,实在是懊悔不已。

我与张老师相识是在30多年前,当时亲身经历的一些事至今记忆犹新,也让我深切地感受到他的平凡与不凡。

张一贤教授是我的授课老师。第一次认识他还是在我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张教授是兽医专业“家畜内科学”的主讲老师,我当时是宁夏农学院畜牧兽医系畜牧专业学生。必修课《兽医学概论》中包括了兽医专业的病理学、药理学、传染病学、诊断学、寄生虫病学、内科学、外科学、产科学、中兽医学等内容,其中“家畜内科学”是张教授讲授的。其实,当时对张教授印象并不深,一则不是一个专业,二则课时太少,仅有四次课,再加上他难懂的上海话,让我们对内科学的一些专业词汇“听而生畏”。张老师讲课侃侃而谈,整堂课不翻课本,不看教案,仿佛一切尽在胸中。他在课堂上非常严肃,少有与学生互动,下课即走人,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真正让我对张老师肃然起敬的,是在平吉堡奶牛场。大学四年级最后一学期毕业实习,我被分到奶牛场三队。有一天,有一头奶牛发病了,精神萎靡,饮食反刍废绝,体温升高,牛场兽医想尽了治疗办法,都没有效果,只好请了张老师。张老师查看了病历,听诊了牛的胸腹部,然后,十分肯定地说,是创伤性的心包炎。我清晰地记得,当时在场的人都投去了敬佩的眼光。创伤性心包炎是奶牛常见疑难病症、常常是因牛吃进了混杂在干草中的铁丝类金属,刺入网胃、隔膜、心包甚至心肌后,引起网胃、腹膜、心包化脓性和纤维性病变等一系列病理变化。由于金属异物刺入的部位深度不同,临床表现的差异较大,诊断治疗极为困难。后来,解剖病牛证实,张老师的诊断完全正确。张老师这种“神技”源于他深厚的理论功底和高超的临床诊断实践积累。

张一贤教授是我加入民进的引路人。我在初中二年级就由老师介绍加入了共青团,读研究生时担任团支部书记,所以加入中国共产党一直是我的愿望。从大学到硕士研究生,再到博士研究生,我都在积极向党组织申请入党,始终没能如愿。1995年,我从中国农业大学博士毕业后又回到宁夏农学院任教,也在第一时间递交了入党申请书。作为当时教师中为数不多的博士,学校也相当重视。当年被任命为畜牧兽医系副主任,也作为入党积极分子重点培养。就在这个时候,多年未见的张老师出现了。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张老师早早坐在我们教研室里等我。那时张老师已退休4年了。原来,张老师是来动员我加入中国民主促进会的,他给我了一些材料,让我考虑考虑。在我博士毕业回到学校的半年时间里,与我同一教研室的郭思家(民盟)、崔慰贤(九三)、刘新民(民革)三位老师先后都动员过我加入他们的党派,而且,他们三位都曾是我专业课老师。所以,我很快向张老师答复我还是想加入中共。张老师并没有放弃,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就经常会出现在我的实验室或系主任办公室。他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一根接一根吸烟。这种情况持续了近一个学期。转眼到了1996年5月,学校要办一期入党积极分子学习班,我也被选上了。有一天,院党办主任兼统战部部长杨宗礼找我,给我讲了党的统战政策,希望我加入民进。又过了几天,院党委书记苟世友约我谈话,也是希望我留在党外,一样是为党工作。就这样,在张老师的一再坚持下,在组织的帮助下,我加入了民进,张老师是我入会的介绍人。此后,我从他手里接过了农学院民进支部主委的接力棒。我后来才知道,他那时虽然退休了,但心里装的依然是政治交接、薪火相传的重任。

张一贤教授是我学习的楷模。1958年他从北京农业大学兽医临床专业毕业后被分配到中央粮食部科研所工作。算起来,我与张老师是中国农业大学的校友。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后,他于1962年来到宁夏工作,先后主持过多项课题研究,获得自治区科技进步奖,入选《宁夏农业志》人物篇。他研究的重点都来自于生产实践中的疑难杂症,如,骆驼传染性腹泻--一种由肠杆菌和大肠杆菌引起的合并症、骆驼全身性假结核棒状杆菌病病理发生的研究报告、急性败血型马炭疽病一例、宁夏奶牛日粮主要矿物质元素缺余状况典型调查、日粮添加硒碘铜对宁夏地区奶牛生产和繁殖性能的影响、奶牛碘缺乏症及其防治试验、硒碘缺乏与山羊不孕及流产的关系、乳牛皮肤型白血病病例、乳牛硒和维生素E缺乏症诊断与防治,等等。他先后在《中国兽医科技》《畜牧与兽医》《中国兽医杂志》《草食家畜》等刊物发表了20余篇学术论文,直接指导了生产实践。

在张老师的职业生涯中,他没有做到著作等身、荣誉称号压身,但是做到了默默无闻地把论文写在了宁夏大地上。张老师一有空就往基层跑。退休前,他承担家畜内科学教学任务,同时担任平吉堡奶牛场等多个牧场的顾问,为解决畜禽疑难杂症在全区奔波。尤其是节假日里,他放弃休息,几乎天天泡在牛场。非常难能可贵的是,张老师所提供的的一切技术咨询服务都是无偿的,而且,一坚持就是几十年。这与当时人人想方设法挣大钱的理念格格不入,是市场经济大潮中一股难得的清流。

张老师是学临床兽医专业的,1992年退休以后,他把工作重点转向了奶牛育种。他说,育种是牛场投入最小、用时最少、效果最好的一项工作,但是基层往往把这方面给忽视了。他认为,好的种牛不光是奶产量高,还要便于管理,更加健康抗病,饲料转化率高,经济效益好。他收集了平吉堡奶牛场奶牛产奶量、体型、系谱、后裔测定等资料。他通过分析数据,剖析问题,再通过改良缺陷,持续获得良种群体,从而解决了生产中的一些突问题。张一贤教授利用育种技术成功解决奶牛乳房下垂难题成为了国内业界培训的讲课案例。宁夏平吉堡牛场的奶牛曾经得乳房炎很多,张老师发现奶牛乳房下垂的比例非常高,查阅资料得知乳房深度遗传力很高,于是他就寻找乳房深度比较理想的种公牛,从广州那边进口的美国奶牛的冻精,用了三年,再加上管理,乳房炎的问题就迎刃而解。多年来,他退而不休,经常出现在基层生产一线。他的学生们也习惯了有难题上门找张老师。他去世后,我和宁夏大学刘明主委、王桂琴副主委上门慰问时,他的老伴都能随口说出经常上门求教的学生名字。她告诉我们,就在去世前不久,他们家茶几和地板上还摆满了奶牛系谱和照片。张老师选牛很有特点,总是针对各奶牛场牛群不同的具体性状进行选择,如改进乳房结构、提高乳蛋白率、纠正逆尻等等。用终生效益指数来挑选公牛也是张老师率先引入宁夏的。有业界专家说,张老师是我国真正的奶牛群体遗传育种改良实践家,当需要推荐使用哪头公牛时,客户总要先征求张老师的意见,只有张老师认可的他们才愿意购买和使用。而且,他所推荐的公牛,生产实践中也证明,这些公牛的后代在产奶量、乳汁率和乳蛋白含量方面的确出色。总之,正是有了像张老师这样脚踏实地的奶牛群体遗传育种改良实践者,宁夏的奶牛整体质量和生产效益得到很快提升,这也是伊利、蒙牛等我国奶业巨头落户宁夏,不断扩大生产规模的原因。

张老师身材细高,穿着简单朴素,虽然很瘦,但精神矍铄,两眼炯炯有神。他不苟言笑,平时话语不多,有人甚至觉得他有些冰冷。一般场合他很少开口,但一说起他感兴趣的话题,则滔滔不绝,一会工夫就会让人肃然起敬。张老师平时没有什么业余爱好,在老房子住一楼时,偶尔可以在院子里拾掇花草,后来换了房子,住楼上了,就把心思全放在了奶牛上。他对奶牛育种工作的热爱达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我记得,有一年夏天,区委会机关与宁夏大学总支联合组织了一次会员集体活动,他却把我拉到一边谈银川市奶产业发展。2010年他因心脏搭桥手术住进了医院,我穿上防护服进ICU去看望他,躺在病床上的他说不上几句自己的病情,谈的还是奶牛。出院后不久,他又满腔热情地全身心投入到挚爱的奶牛育种事业中。2017年,我代表自治区政府慰问老专家时,去家里看望他,他说的最多的还是奶牛。这就是我熟悉的张老师,质朴的品格、吃苦耐劳和坚韧不拔的意志,赋予了他充沛的生命养分和丰富的人生底色。一个上海人,一个在北京中央单位工作的人,响应号召,无怨无悔,扎根宁夏一辈子,把青春和热血献给了他热爱的教育事业和畜牧业,直到生命的尽头。此时此刻,我想起了唐代诗人王勃在《滕王阁序》中的一句话,“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这就是我敬仰的张一贤老师,他把“执着”、“敬业”和“奉献”三个词深深地镌刻在了他的88岁的生命里,不忘初心,风雨兼程,用行动充分诠释了老一辈民进人的精神与内涵,真可谓: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斯人已逝,幽思长存。在我的眼里,张一贤是一位好老师、好长辈、好同事、好会员。他的离去,令人扼腕。我们失去了一位作风正派、治学严谨的学者,一位淡泊名利、甘心为宁夏奶产业奉献毕生的实干家,一位知行合一、诲人不倦的师长,一位让民进优良传统薪火相传的前辈。他留给我的是珍藏已久的敬重与说不尽的怀念,唯有永远的敬重和深深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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